云影凉薄
「 荒 原 燎 夢 」
 
 

[黑月]人狼游戏(last night)【extra】

 —

 

「那麼,我們一致決定把這個權利交給你了。你想要幹什麼?獵人先生。」

 

菅原帶著一點戲謔的笑意問月島。

 

 

 

 

遊戲結束以後是慣例的懲罰環節。赤葦向村民方詢問履行的人選,菅原下意識地看向了月島,注意到其他人也是一樣。大約是察覺到大家的意思,處於視線中心的月島正有些手足無措。烏野的副隊長狡黠地揚起嘴角,替大家總結意願。

 

月島緩慢地吸了一口氣,試圖使自己冷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本校的、外校的、前輩、同輩、熟悉的、不熟悉的,所有人都在注視著他。

 

看樣子是推脫不掉了。……不過,既然機會正好。不如就去做吧。

 

 

 

 

月島有一些不好意思地輕輕笑了起來,帶著一點羞赧,像是下了什麼決定那樣,但又似乎是掩飾不住什麼那樣的開心,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他知道自己那顆向來冷靜的腦袋現在要指揮他幹些衝動的事。不過沒關係。他明白自己在幹什麼。這個想法撩得他有些興奮。心跳得有些快,咚咚的,讓他聽不見其他聲音,也想不了其他事情。他暫時不想去考慮後果了。他抓住了旁邊黑尾的手腕。自己的指尖有些涼,對方的體溫照常比他高一些,燒得他的神智清醒了些許,而心臟卻更加沸騰。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仿佛都不太像是自己的。語氣緊張,但有些輕快——

 

「猎人先生現在要,」

 

月島拉著黑尾站起來。對方肌肤傳來的熱度讓他安心。

 

「帶走這只狼先生了。」

 

他說完這句話,不再看誰,也不再解釋,緊緊抓住黑尾的手腕,拉著他往外跑出了體育館。這件事和他預想的差不多容易。黑尾配合地跟著他的腳步,縱然音駒的隊長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月島蛍很少願意吸引目光。但現在無所謂了。這一切都無所謂。

 

其他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口的夜色里。

 

 

 

 

 

 

沉默良久。還是菅原先打破了體育館裡瀰漫的詭異的安靜。

 

他一臉凝重地捅了捅澤村大地,像是孩子突然坦白戀情後的母親在跟父親商討解決方法……也或者是追究責任。

 

「我可沒有聽說——我家的孩子什麼時候被東京的野貓拐走了啊。」

 

「我…」大地想起合宿第二天黑尾來跟他說惹月島生氣了的事,又想起前天晚上來第三體育館玩遊戲時黑尾的言行,同樣神情沉重,像是第二天早起去菜地卻發現辛辛苦苦栽種成熟的白菜被拱走了的菜農。

 

「是我大意了。」

他用沉痛的語氣向菅原反思道。

 

「打擾一下。」

夜久打斷了兩個人追悔莫及的討論。雖然他仍舊對黑尾今晚的作為耿耿於懷,但還是看不過去,出面替自己隊伍主持一下公道。

「剛才那個,怎麼看都是你們家的眼鏡君順走了我們的隊長吧?」

 

「夜久前輩!那是私奔吧!私奔!」

 

「列夫你閉嘴。回去從小一開始重新修讀日本語。」

 

「誒——————————————」

 

 

 

 

「哎呀……」赤葦也好容易才從衝擊性的事態發展中緩過神來,咂巴著嘴意味深長地發表感言,「年輕人真是勇敢無畏啊……」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因為夜久和菅原同時嗖地一下轉向了他。像抓到審問突破口的警察一樣氣勢逼人,問句里帶著危險的意味。

 

「赤葦你是不是——」

「需要向我們解釋些什麼?」

 

木兔同樣一臉茫然地拉拉他褲腿。「咋回事兒啊赤葦,給我也解釋下。」

 

「木兔前輩不要搗亂了= =我知道的也不比你更多。」赤葦哭笑不得地把自己岌岌可危要掉不掉的褲子從木兔手上搶救回來,一頭冷汗地打著哈哈試圖應付另外兩個人。「那個兩位,我也不清楚啊。」

 

菅原頭一偏,笑得人畜無害陰氣森森:「我們可沒有木兔那麼好糊弄哦?」

 

裝傻顯然是行不通了。

 

赤葦頭疼地歎了一口氣。

 

這筆賬我先記下了,黑尾前輩。

 

 

 

 

穿過走道是第二體育館,裡面亮著燈光,一些隊員還在練習。不時傳來球與地板撞擊的沉悶響聲,夾雜著零落的叫喊聲。過了操場後是同樣還有人的第一體育館。食堂裡面乒呤乓啷的,碗筷交叉聲音清脆,還有說話的聲音,練習結束的男生們一邊吃飯一邊交談。再過去是澡堂,響著嘩啦啦的水聲,有人在洗澡。

 

月島拉著黑尾從這些建築物外面接連跑過去,不停地跑著,他想逃開一切有人聲的地方,逃開其他所有人跑得遠遠的,跑到沒有別人在、只有他們兩個的地方為止。夜風呼啦啦地刮過耳膜,心臟在胸腔里鼓脹著跳動,喉嚨也有些發乾,分不清是因為劇烈運動還是其他什麼。他很少做這麼出格的事,像偷摸干壞事時的好學生一樣,緊張又有些興奮。

 

跑到靠近學校圍欄的僻靜小路上,月島才終於停下腳步。長時間的奔跑讓他和黑尾都有些喘氣不勻。月島本來體力就不好,兩隻手撐在膝蓋上,微微曲著身子喘息著。黑尾比他先緩過氣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月島直起身看了看四周,圍欄後面是校外的山坡,空曠的道路上一片闃寂無人,景色陌生。剛才跑的時候根本沒有看路,現在連路線也記不得了。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抬起頭,扁著嘴悶悶地跟黑尾交代。

 

「……迷路了。」

 

「噗。」

黑尾很不給面子地捂著嘴笑了出來。

 

「請不要笑。我亂跑了一通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誒——原來剛才是亂跑的啊。我還以為月要帶我去哪裡呢。」黑髮的前輩不懷好意地揶揄他。

 

「都說不要嘲笑我了。」月島氣呼呼地埋怨道。

 

「好好好。我只是覺得月月太可愛了而已。」黑尾無視了月島‘根本就不可愛’的反駁,認認真真問他:「那麼,月把我拉出來究竟是想要幹什麼呢?」

 

氣氛突然沉靜了下來,安靜得連蟬鳴和夜風都聽得見。樹木輕輕搖曳著,葉子摩擦發出嘩啦的細微聲響。胸腔脹得有些發悶,按照平時來說他是不願意把這話說出來的,可想來想去除了這個回答也沒有別的好講。這兒沒有其他人,說給黑尾一個人聽的話也沒關係。沒什麼可隱瞞的,也不知道怎麼隱瞞。它就在那裡,仿佛隨時都要衝破束縛脫口而出似的。他想告訴這個人。

「我想…和黑尾前輩單獨待一會兒。」

月島靠在路燈上,雙手絞在一起,垂著頭低聲說。

白熾燈的燈光寂靜地從他頭頂落下來,落在他淡金色的毛茸茸短髮上。

 

就算大致能從月島的行為中揣摩出意圖,黑尾也沒料到月島會願意以這麼坦率的方式說出來。本來以為月島會用‘不知道’‘一時衝動’‘腦子糊了’之類的話來糊弄過去。習慣了月島的彆扭與口是心非,這個意料之外的直球擊得他有些不好。心裡面滿漲著的情緒像要溢出來似的。黑尾張著嘴愣了一陣,才好不容易意識過來,像掩飾什麼那樣撓撓臉頰,說出來一句: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

 

月島顯而易見地皺起了眉毛,不滿他的反應:「請不要說些像山口一樣的話。」(*)

 

「抱歉抱歉。」黑尾舉起雙手投降,用誠懇的笑容彌補自己剛才的失禮。「我的意思是月這麼想讓我很高興。……高興過頭了一時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四下看了看,剛才跟著月島繞了大半個森然,勉強還能辨認出地理位置。畢竟是第三年來這所學校夏季合宿了,黑尾對學校的環境比月島要了解得多。他指著與來時相反的方向,「這條路走出去轉個彎就能到學校後門,不如出去走走吧。」

 

月島乖順地點點頭聽從安排,等待黑尾帶路。對方卻不急著走,反而站在原地朝他伸出手掌。見月島露出疑惑的表情,黑尾像是催促一般勾了勾手指。

 

「快點,手。不緊緊抓住的話,獵物可是會逃跑的喔?」

 

月島這才想起來自己在體育館裡說過的話,他有些氣惱黑尾還在繼續拿這個角色扮演當藉口,但又莫名有些臉紅耳熱。

 

他一邊嘀咕著‘哪有你這樣自己送上門來的蠢狼’一邊還是把手輕輕搭了上去。黑尾反過手掌來緊緊握住他的手指。牽著人心滿意足地邁出腳步。

 

「這明顯是獵物帶著迷路的獵人在森林里找尋出口嘛。」

 

月島悶聲不樂地小聲吐槽。

 

「那你更要抓緊咯。」

 

黑尾回頭朝他笑道。

 

 

 

 

 

 

 

森然的後門其實就是前幾天去便利店時經過的學校校門,月島來過一次。黑尾和值班室裡的保安打了招呼說出去買東西,牽著身後的月島走出了學校。校門外面是空曠安靜的馬路,緊接著河岸和潺潺流淌的河川。不遠處的24小時便利店還亮著燈。

 

路上沒有其他人,兩個人在河岸邊慢慢走著。夏夜的星辰寥落。夜空下的路燈暈染出溫暖昏黃的光暈。月島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黑尾便也耐心地等待著他說話。他很享受和月島這樣安靜的獨處。雖然晚上自主練時天天都能見到,但合宿的人那麼多,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很少。

 

「今天…是最後一個晚上了呢。」

月島低著頭。說得慢吞吞的,語氣遲疑,中間還停頓了一下,看樣子不太習慣表達類似的情感。

 

「嗯。明天就不能和月一起練習了。」

黑尾溫柔地回應他,讓自己的話里恰到好處地泄出一點遺憾的情緒。他沒有說出口的話,月島沒有說出口的話,他都懂,他知道月島也懂。月島和他都不是說話直白的人。聰明人之間的交流像蜻蜓點水一樣點到即止。

 

「我會記得這幾天的。」

 

月島又慢慢地,小聲地說。他不擅長講真心話。所以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措詞。

 

「那個,也會記得黑尾前輩教我的攔網技術的。」

 

本來安靜聽著的黑尾頓時洩氣地耷拉下眉毛,表達自己的不滿和失落:「我名字後面那幾個字是多餘的啦……哎也不是多餘……教你的也要好好記著。」他糾結地抓了抓自己頭髮。「唔但是……怎麼說……沒有那幾個字我會更高興的。月你就不能說點更直接的讓我開心的話嗎?」

 

「欸……」

 

月島發出疑惑的音節,好像不明白他在亂七八糟糾結什麼,一臉迷茫。

 

「月喔。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黑尾板起臉,嚴厲地追問。

 

「假的。」

月島輕而易舉地投了降, 像一個拙劣的把戲被戳穿的小孩一樣笑起來。他掙開黑尾的手,輕盈地往前跑了幾步,轉回身停下來面對著黑尾,手交叉著背在背後,老老實實地承認道。

 

黑尾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腦子才轉過彎來,他惱紅著臉責怪月島。掩飾自己心砰砰亂跳的慌亂。

「喂!戲弄前輩可不是什麼好的習慣。」

 

「誰叫黑尾前輩擺出那麼一張蠢臉。」

 

月島吃吃地嘲笑著他,嘴裡說出的話一如既往惡劣刻薄。

 

「月太囂張了吧?別以為我真的不會對你動手喔。」黑尾假模假樣地皺起眉頭。作勢生氣要捋袖子。

 

對方反而笑得更開心了,琥珀色的眼瞳眯得像天上彎彎的月牙。月島幾步跑回他身前,像是安撫情緒那樣湊到黑尾臉頰邊飛快地親了一口,轉身又想跑開。

 

黑尾腦子裡轟的一聲。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月島整個人緊緊箍在懷裡了。他抱得很用力,手臂有些顫抖,胡亂地在對方的背上摸索著,試圖收得更緊。腦子裡只有現在無論如何不想放開這個人的想法。喘息也有些粗重。喉嚨緊窒得像是有什麼要衝出來。月島安靜乖巧地任黑尾抱著,過了一會兒才動了動手臂示意被他勒得有些難受,黑尾鬆開一點手臂的力度,月島抽出雙臂回摟住黑尾,用一隻手把他的頭摁在自己肩上,像順毛一樣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髮。

 

黑尾被順毛順得心情舒暢。眼前是月島從白色T恤中露出的洁白又纖細的肩頸,他沒忍住輕輕咬了一口,被月島曲起指節在頭上警示性地敲了一下。

 

這次換黑尾埋在他肩上,像偷了腥的貓一樣笑出聲。

 

 

 

 

 

好在月島雖然因為黑尾逾矩的行為而不太高興,但還願意給他牽著。兩個人沿著河邊繼續漫無邊際地走,對岸的燈光落在河裡,變成粼粼波光。

 

「月是因為什麼才會打排球的呢?」

 

黑尾突然有點好奇,便多嘴問了一句。見月島愣了一下,趕緊解釋:「因為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歡排球……」

 

說完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這還不如不解釋。

 

月島沒有生氣。也許因為他說的是事實。他淡淡地回答道:「因為哥哥在打,小時候想跟哥哥一起玩。進了少年隊。加上個子高,就這麼打下來了。」

 

末了停頓一下,又補充。

「進烏野也是因為哥哥在烏野。」

 

「月一定很喜歡哥哥吧?」

 

這次月島沉默了。他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抿著嘴唇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眼角眉梢都往下沉,看上去有點低落。

 

「抱歉,是不是引起你不好的回憶了?」

 

黑尾只從同隊的田中那裡聽說過一點月島哥哥的信息。雖然不知道月島和哥哥具體是怎麼回事,但從月島提到哥哥的反應來看,應該有什麼不太愉快的往事。他一邊在心裡罵自己嘴欠一邊道歉。「不想說的話就不說這件事了。」

 

月島拉著他在河岸邊坐了下來。他定定地凝視著河面,波光嶙峋,映在他安靜的側臉上。像是在回黑尾的問題,也像是在自言自語。話語里充滿了苦澀。

 

「哥哥可能至今都以為我討厭他了……」

 

他搖搖頭,徑自講下去。黑尾注意到他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像他習慣性的動作那樣。「其實不是的,我只是沒有勇氣面對。我自顧自地對哥哥懷抱期待,讓哥哥撒了不必要的謊,傷害了哥哥。到最後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哥哥上了大學以後,每次回家,我都吃完飯就躲進房間裡,逃避跟哥哥的交流。哥哥想要跟我說話時我也匆匆結束對話。明知道這樣不對,可還是無法鼓起勇氣和哥哥交談。山口說得對,我太遜了。既軟弱又一味逃避。」最後,月島笑著說。

 

那明明不是可以笑著說出來的話。黑尾的心刺痛起來。他認識這個笑容,是那天晚上他惹怒月島時月島臉上的表情,一模一樣。虛假的笑容。

 

虛假的笑容會傷害自己。

 

最難受的一定是月島自己吧。

 

「哥哥喜歡排球,但是排球卻讓他痛苦。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那麼努力去打排球。就像黑尾前輩說的,我雖然一直都在打球,但沒有特別喜歡,也不會特別在意比賽輸贏。我內心深處害怕像哥哥那樣,害怕努力卻得不到結果。山口的話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月島一口氣繼續說,黑尾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話。他明白月島還在迷茫和糾結,但這些事都要靠他自己想清楚。所以只是安靜地聽著。等月島說完之後,他才輕輕開口。

 

「蛍,努力不是最遜的事哦。你還在打排球,就說明你還沒有放棄尋找答案。」

 

「…我回去之後,會跟哥哥好好談談。」

 

月島好像已經下了決定。這次他筆直地注視著黑尾。「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好好開口跟哥哥道歉,但總是逃避是無濟於事的。我討厭自己這麼遜。」

 

「嗯。」

 

黑尾溫柔地應著聲。嘴角帶著微微笑意。有的人看上去好像什麼都不在意,但總是默不作聲地一個人和自己作鬥爭。他拍拍月島的頭以示鼓勵。「月如果願意的話,可以把和哥哥交談之後的想法也告訴我。」

 

月島乖巧地點頭答應。黑尾看著河面上倒映的彎月,摸索著握緊了一點月島的手,接著他仰起頭,自顧自地講下去。「我跟木兔不一樣啦。我一直都很喜歡排球。不過他說的那種感覺我大概懂。就是你打球打得好,才會覺得開心。一件事情啊,一旦你嘗到認真付出之後的喜悅,就會停不下來了。」

 

他轉過頭看月島。「那,月經過這幾天之後,有覺得排球有趣一點了嗎?」

 

月島撓了撓頭。似乎還在迷茫。「我有在認真打球了……雖然還不太明白木兔前輩說的‘那個瞬間’,但想努力試試看。也許到時候就能明白哥哥為什麼那麼喜歡排球了。還有,被木兔前輩說打得爛時也很不爽,也許就是山口說的‘自尊’吧。現在的話……唔……」

 

他努力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别扭地拋給黑尾一個結論。

 

「那個,自主練……很有趣。」

 

「誒?不是排球嗎?」

黑尾有點驚訝。

 

「是排球和……你們。」

後面那個詞,月島想了一會兒才有點不情不願地說出來。他眼神飄到一邊不去看黑尾。

 

 

 

 

嗚哇。

 

可愛過頭了吧。黑尾覺得自己心裡面的花一下子開得漫山遍野。他有點後悔沒有錄音,這足以讓他在木兔面前得意洋洋地炫耀好一陣。不過他可不打算跟木兔分享這樣的月島,他一個人知道月島的想法就可以了,就讓那個死貓頭鷹繼續費心費力地想如何邀請月島來自主練吧。

 

心裡面想的表面上當然不能表現出來。黑尾順著月島的話頭講下去:「雖然以前和木兔還有赤葦自主練習也沒覺得怎麼樣。但自從月來了以後,現在覺得如果月不來參加自主練的話,感覺就像一張桌子缺了一條腿呢。」

 

「那是什麼奇怪的比喻。」月島皺起眉小聲吐槽著。「黑尾前輩不僅生物學得差連國文也很糟糕欸……」

 

黑尾無視他的抱怨,繼續自說自話,「所以為了不要讓我們這張桌子立不穩,蛍下次也要來自主練哦?」

 

「那是當然的。」月島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了一下亮光。「不然光靠赤葦前輩對付你們兩個太累了。」

 

「唔哦——竟然是為了赤葦。鐵朗さん好傷心。」黑尾假模假樣地哀歎著,語氣浮誇。

 

「不然還會是為了誰。」月島沒好氣地駁斥他。

 

「不然還會是為了誰呢。」黑尾突然身體前傾靠近月島,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像是猛然發起進攻的捕獵者,提醒他拙劣的謊言。

 

月島因為對方突然的進攻而心臟漏跳了一拍。黑尾卻結束了這個話題。自顧自地轉開話頭。「下一次合宿就是九月了啊——春高預選賽沒多久了,可不要輸了哦?我可是很期待和月在賽場上好好打一場呢。」

 

「我會努力的。」

 

月島盯著河面小聲說,然後抬起頭注視著黑尾。琥珀色瞳孔安靜地燃燒著,清明得像一汪純粹的泉。他說得很認真。

 

「我想要實現黑尾前輩的願望。」

 

黑尾明白他是說垃圾場決戰的事。上次自己被刨根問底時迫不得已給出了這個答案。沒想到對方真的往心裡去了。雖然說得冠冕堂皇,但要說教月島攔網完全沒有私心是不可能的。四周的一切都靜下來,只有風輕輕呼嘯而過的聲音。年輕人一板一眼地扔起直球來真可怕。傲嬌的直球殺傷力簡直翻倍。黑尾無奈地想著,張張嘴欲言又止。他想說點什麼,但最後只是笑笑,伸手揉亂了對方的頭髮:

 

「噢,下次東京體育館見。」

 

 

 

 

時間有些晚了。黑尾帶著月島有一步沒一步地往回走。月島默不作聲地跟著他。路燈的燈光灑在兩個人頭頂。黑尾想著回去其他人追問起來要如何解釋,沒忍住哧一聲笑了出來。

 

「黑尾前輩在笑什麼?」

 

「沒……就是在想回去之後還要應付木兔他們。」

 

「有什麼好笑的。」月島想到這件事就頭疼。

 

「話說我如果被夜久趕出來了月千萬要收留我啊……」

 

月島用微妙的表情看著他。

「你確定你今天晚上想來烏野的教室?」

 

黑尾後知後覺打了個寒戰。

「……算了我還是去找梟谷借宿吧。木兔那傢伙吵點就吵點總比殺氣騰騰的澤村好對付。」

 

他垂頭喪氣的樣子似乎有點好笑。月島被他逗笑了。兩個人安靜地繼續走了一段,月島像有點不甘心那樣,别别扭扭地問黑尾。

 

「話說……今天晚上都是我在說,黑尾前輩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下一秒他就被摁到了墻上,冰涼的墻壁透過薄薄的衣衫傳來絲絲涼意。前輩箍著他手腕的力道緊得掙不脫。月島心跳得有些慌張,只能眼看著黑尾欺身上來,緩慢地湊近他,一點一點地湊近他。那雙黑色的眼睛溫柔得像要把他溺斃。

 

黑尾在他耳邊用同樣低沉而輕柔的聲音說,

 

「我會想蛍的。」

 

就好像掩埋的心事被直截了當地戳破一樣,月島不爭氣地別開了臉。紅著臉頰,目光躲閃。他小聲嘟噥:「黑尾前輩這是犯規……」

 

「那麼,我要做更犯規的事了哦?」

 

前輩的聲音在耳邊輕輕吐息,像是惡魔的低語,拉扯著他墜入深淵。

 

 

 

 

*

 

 

 

 

 

 

他記得月島蛍走的那天是回頭看了的,合宿結束的那天夕陽很好,暖橘色的光線無端渲染出幾分離別的氣氛。台階上下的距離有些遠,他看不清月島藏在眼鏡後的表情,也許是在看他,也許是在看木兔和赤葦,不管是在看什麼,一定是有他捨不得的東西。

 

黑尾想到這裡笑了笑。

 

孤高的月亮終於有了牽絆。

 

 

 

 

後來他請赤葦吃了兩次烤肉。當然木兔也來蹭了。

然後這個蹭飯的吃得比請客的和被請的加起來還多。

 

 

 

 

十月底的時候他收到了月島發來的短信。那天是宮城縣春高代表決定賽的決賽日。短信內容很簡單,無關比賽過程,無關分數,只有兩個字,語氣像月島一如既往那樣簡潔——

 

『贏了。』

 

 

 

 

 

 

 

All series FIN. // special night

 

 

——

 

這次是真的帶走了_(:з」∠)_

(*)強行玩了玩鶴姥爺的聲優梗

其實想寫在海邊,奈何埼玉是內陸城市。

整個last night只想寫月月拉著阿黑私奔那個場景而已……

 

湊巧趕上了黑月日的尾聲,大家黑月日快樂XD

 

另外感覺TV14話是這樣的:

木兔: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搖頭

黑尾:你說誰是溝渠呢喂!(怒

木兔:誰對號入座了誰就是(扮鬼臉

(然後倆人打鬧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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