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4修罗场

* 西幻paro

 

 

01.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出门捕食时，会被一支突如其来的箭嗖一下射中衣服给钉到树上的。

 

草丛中窸窸窣窣钻出来一个骑士。嘴里还念叨着：「刚才的兔子跑那么快不知道射中了没有…」

 

艹。盲射啊？！

你他妈射一只兔子箭射这么高能射中就有鬼了。

 

我觉得这个骑士今天不应该出来打猎，凭他这个歪打正着的运气，完全可以去赌场all in一发。

而我出门前显然需要看一看星座运势。

 

王国有严律，禁止跨种族交配。抓到一律格杀勿论。

而我是人类与兽族的后代。身体有一半是猫妖。

还是暗属性。

 

这两点无论哪一点，都足够使我丧命。因此我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地隐居在山洞里，深居简出，却没想到今天莫名其妙栽在了一个箭术臭到家的傻叉骑士手里，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这个走了狗屎运的蠢货竟然还穿着一条亮片裤。

简直闪瞎我的猫眼。

 

他从草丛里钻出来后，四处巡视了一下，发现了被钉在树上动弹不得的我。

骑士蹙紧了那两条粗眉毛，一脸迷惑地盯着我，看了好一阵。

 

想怎么着？既然都逮到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啊。

 

我不知道他想要干嘛。

出于敌意和自我保护，只能凶狠地回盯着他看。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他犹犹豫豫地对我说，

「你…挺可爱啊？」

 

我白眼一翻。

我瞅见这人盔甲里套条亮片裤时就应该知道这傻逼玩意儿是个天大的智障。

 

02.

这就是我跟骑士相识的过程。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傻，还是真的傻。怕他不清楚情况，还特意认认真真面对面跟他谈过。指着自己的头顶问他，

「黑色的耳朵，看见没？」

 

骑士规规矩矩地抱膝蹲坐在我对面，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看见了。可爱。想咬。」

 

妈的谁叫你看这个了。

我气得又想翻白眼，耐着性子继续跟他讲废话。

「这是暗属性的象征，懂？」

 

 骑士点点头。

「我知道。暗属性是恶的象征，王国有令，见到即斩。」

他又不好意思地给我看了看胸前悬挂的黄金令牌，「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王下第一骑士，嘿嘿。」

 

这样一个傻瓜竟然也能当上第一骑士。

我叹了口气，这个国家没救了。

 

我又伸出手去给他看。

「猫爪。看见没？」

 

骑士再认真地点点头。

「看见了。可爱。想摸。」

 

这人根本讲不通道理。

我恨不得昏过去，耐着性子继续跟这个白痴科普。

「这代表我是兽人，懂？」

 

「懂。王国有令，不允许跨族交配，同样见到即斩。」

骑士又点了点头，像背诵法则一般熟练地背诵出王国的律令。

 

这不是都知道嘛。

我被堵得没话说了，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眼神撇来撇去不看他，终于低着头闷闷问出了最想问的话。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这些我都明白。」他温柔地回答道，手抚上了我的头，反而像是在安抚我，「可是你不是个坏家伙。」

 

「我的剑从来只为正义而挥。」

 

03.

我当然不知道这个笨蛋究竟是如何得出我不是一个坏人的结论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够在解了盔甲和佩剑以后还安安心心躺在我腿上睡觉的。

 

他睡得这么沉，我要是想的话，一爪子下去就可以结果他的性命。

 

这个家伙在傍晚突然闯进我的山洞，说任务回程正好经过附近，要来借宿一晚。他卸下了身上七七八八沉重的盔甲之后，直接嚷嚷着说「好累啊」扑到我身上倒头就睡。

 

等等。

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我凭什么要给丫当膝枕？！

 

在不耐烦地一脚把他从美梦里踹醒的前一秒，我收回了这个冲动。低头去看火光下那张睡得安详的，因为流着口水而显得有点傻兮兮的脸。

 

从出生以来，我感受过的只有来自他人的恶意，只有充满了厌弃与恐惧的眼神。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降生和活着都是错误。活了这么多年，所有遇到的人都对我喊打喊杀，也有过不少仓皇逃命的经历，却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跟人讲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还被人这样信任与依赖。

 

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我不是一个坏人。

…这种感觉还不赖。

 

04.

但是我依然在另一种意义上，对我那天不看星座运势就出门的行为感到了后悔。

 

骑士变得喜欢非常频繁地来找我，扰乱我平静的生活。

 

我在阴凉的山洞里睡午觉，他拖着我的尾巴，强行把四只爪子都抓着地面拼命反抗的我一路拽出去，还不知死活地凑过来用脸颊蹭我的脸，

「Honey~你看今天sunshine这么好，不晒晒太阳岂不是可惜了~」

 

我被他打扰了午休，当然心情不好。炸了毛愤怒地一爪子把他挥开，幻化出尾部缠绕着的铁锤要打他。巨锤就悬在离他的头顶咫尺之遥的距离，骑士也不怕，就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没了脾气，哼哼唧唧地收起了锤子，泄愤一般软绵绵地用脚爪踹了他一下，翻了个身，继续躺在草坪上睡午觉。骑士凑过来，伸手揉了揉我软趴趴的肚皮，我懒洋洋地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呼噜声。

 

下次再让你知道什么叫“这一锤真的打下去就是神作。”

 

午后的阳光非常温暖。晒得我迷迷糊糊的。

我很少在太阳下，很少感受过这种温度。

 

骑士弹奏着他带来的竖琴，轻轻地唱起安眠曲。森林周围的夜莺都飞来，伴着他的曲调一起啁啾。

 

我把头埋在臂弯里假装睡觉，尾巴打了几个旋，悄悄缠上他的手臂。

 

05.

骑士偶尔会带一个影武者来，影武者是他的好朋友。

 

第一次见到他带生人来时我很害怕，躲在山洞里，被他温言细语劝了半天才肯出去。

 

然而我没多久跟影武者就玩到了一起去。他是个比骑士更加单纯随性又好相处的家伙。

听说他是光属性时，我下意识地躲了躲，但他很快就笑着说，

「这样我就可以照亮你啦。」

那张脸庞上温暖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

 

原来也是有可以接纳我的人存在的。

我开始想，这个世界是不是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那么讨厌我。

 

06.

再下一次骑士一个人来的时候，我在他身后瞅了半天，问他上次那个家伙呢。

 

骑士很是不高兴，

「你就想着见他，不想见我。」

 然后团起来坐在草坪上一个人生闷气。

 

我跟他说话，他就转过去不理我。

 

这个人闹起脾气来也跟小孩子一样。我觉得好笑，去戳他鼓起来的脸。他气哼哼地要走，我赶忙哄他说，你来我也很高兴的。

 

他犹犹疑疑地看我几眼，这才不情不愿地蹭到我旁边。

「那我要摸肉球。」

「…摸吧摸吧。」

 

07.

但他还是会带影武者过来。

因为我和影武者呆在一起时很开心。

 

他坐在一旁看我们两个人玩耍，对上我的目光时，就温柔地冲我笑笑。

 

待到他们要走了的时候，骑士跟我道别，我见影武者在一旁专心对付着扑飞的蝴蝶，没有分神看我们这边，便鼓足勇气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小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下次……你一个人来也可以的。」

 

08.

接着逃也似地进了山洞。

 

09.

我的骑士，他有温润如海洋一般的眼睛。

 

我和他相爱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这么好的人的。他英武，勇敢，温柔，善良。我本不期待从这世上得到任何善意，也从未期待被容纳。

直到我遇见了他。

 

10.

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变故发生得很突然。

谁也没有想到那一天国王会突然派侍卫来召他进宫。

 

侍卫手中的召令掉到了地上，他颤抖着的手指着我。

 

骑士将我护在了身后。

而我满脸惊惶。

 

11.

我和骑士一起被带到了王宫中。

 

我第一次进入王城，森严的一切都使我害怕。王宫的正殿中耸立着根根圆柱，金边镶缀的红毯一直铺到王座下。头戴王冠的国王端坐在王位上。左手的小指与中指套着黄金的戒指。洁白的领巾得体地修饰着他的颈项，绒边的红色王袍在他身上显出威严与气势。王座上投下来的目光冷如冰霜。

 

我垂头跪在王座下。战栗着不知所措。

 

12.

国王听完侍卫的叙述之后勃然大怒，他因为麾下第一骑士竟然跟我这样罪恶的存在私通而气得浑身颤抖。命令骑士杀了我。

 

骑士誓死不从。他试图向国王辩解，正在怒火之中的国王全然不听，挥手命令守卫动手。

 

骑士坚持护在我身前，挡退了所有人。

 

守卫不敢再靠近我们。他们胆战心惊地望着国王，似乎是征询他的意见。

国王死死咬着牙，看向骑士的眼神充满了震怒与失望。

 

骑士虔诚地朝王座上的人单膝跪下。海蓝色的眼睛清澈毫无迷惘。他执着地直视着国王，坚定没有一点退让。

—— 「我的王，我曾发过誓，我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我从不践踏自己许下的誓言。」

 

13.

最终我被投入了地牢关押。

 

骑士死死抓着牢门不放，拼命地向我道歉，说是他害了我。他会向国王求情的。

 

我团坐在牢房的角落里，埋着头不看他。

「国王说得很对，你不应该和我这样的人有什么牵扯的。」

 

骑士还想说什么，被地牢的看守赶走了。

 

我蜷在昏暗的灯光都照不到的阴影里，更加用力地团起了身子。

 

早点放弃就好了，早点明白自己有多遭人厌弃就好了。

为什么还会做梦呢。

 

14.

令我更加意想不到的剧变发生了。

 

一夜醒来之后，地牢外横陈着守卫们的尸体。他们身上衣衫凌乱，看来凶手进行了一番翻找。

地牢钥匙昨夜被守卫长带回家了，并没有在守卫们身上。

 

国王认为是骑士想要劫狱带走我。

 

骑士被带来指认犯罪现场，侍卫们按着他跪在国王面前。国王的声音因为震怒而发着抖，「你竟然因为区区一个低贱的兽人而背叛我！」

 

「我没有背叛您！我没有杀他们！」

骑士的眼里瞪出血丝，他嘶吼着向国王澄清。

「我以骑士的名义起誓，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我从不杀戮无辜之人！！」

 

我扒在栏杆上，同样拼命地为他辩解。

不会是骑士，他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的，他不会为了我而去伤害别人的生命的，我明白他有多么正直。 

 

 一定是谁想要陷害他。

 

 

国王被愤怒和失望气昏了头脑。

…他将骑士打入了死牢。

 

15.

为什么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为什么骑士会因为我而遭遇这样的事…国王为什么不杀了我，却要杀了他麾下最为钟爱的骑士呢。

 

我果然是一切不幸的根源。

 

深夜的地牢里响起嗒嗒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是国王。

 

他命令看守打开了牢门，躬身走进牢房里，挥退了外面所有护卫和看守。单独和我待在牢中。

 

国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厉的眼神仿佛针一样刺进我的身体。

 

我抖抖索索地爬到他身下，拼命地求他说，骑士没有背叛他，骑士一定是被冤枉的，那些人不是他杀的。

 

国王冷冷甩开了我。嘴角挑起残忍的弧度，轻声嗤笑。

「当然不是他杀的。」

「是我杀的。」

我怔住了。 

 

国王的身体逐渐发生变化。

他的头上生出牛一样弯曲的圆角，铁链缠绕他的身躯，赤金的烈焰在他眼瞳中流淌，獠牙的缝隙中溢出阴黑的死气，枯骨一般的血翼于身后森然展开，粗壮的尾部上凸起嶙峋的尖刺。

恶魔在我眼前露出了他原本的形态。

 

我被威压镇得四肢匍匐在地，眼神止不住惊惧。

 

是恶魔…

这个国家竟是被一个恶魔统治了这么久。

 

他扼住我的咽喉，将我生生提起，我呼吸艰难，狼狈地挣扎着。

 

「他的确背叛了我，因为他爱上了你。他本该永远忠诚于我的。我要让你痛不欲生，要让他死！」

恶魔的眼睛被嫉妒填满，显出暴怒的炽金色，亮如灼阳。

 

17.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小猫咪。」

他平静下来，眼中现出怜悯的神情。

 

18.

十年前恶魔降临了这个国家。

他杀死了刚刚继任的年轻国王，化身成他的样子，本想要用铁血无情的统治将这个国家变成炼狱。

却在不知不觉间败在了一个骑士傻乎乎的笑容下。

 

十年前老国王薨逝，新王继位时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懵懂无知，骑士不知道侍奉的君王已经被恶魔替换，一直全心全意扶持他治理国家。而恶魔被他感化，决心当一个好的国王。

 

「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好好扮演着一个英明的君王，就是因为不想负他。而他竟然负我。」

恶魔的声音里透出恨意，

「他若执意为了你去死，我就让整个王国为他陪葬！」

 

19.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毁了他，也毁了这个国家。

 

我不该遇见他的。

 

20.

 

…若我不曾见过海洋。

 

21.

牢里有遏制法力的结界，我逃不出去，也没人会信我的话，没人会信他们的国王是一个恶魔。国王依旧傲慢地踏着他的长靴来地牢里看我。

他告诉我，过几日教会的首席魔法师就会对骑士进行公开处刑。罪名是被异族蛊惑。

 

我求他杀了我，不要伤害骑士。我绝望地哀求他，「杀了我吧。我不在了，骑士还是你的骑士。他永远都对你一片赤诚。」

 

「我当然不。」

国王蹲下身，揪着我的头发迫使我抬起头。「我杀了你，他会恨我的。我不要他恨我。他愿意自己死来换你活着，那我就如他所愿！」

他血色的眼瞳在黑暗里一明一灭，獠牙咬得死紧。

 

那眼神和我一样。

是即将失去挚爱的眼神。

 

22.

处刑的日子终于到了。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城市中央的广场。我在地牢被栅栏隔绝的小窗里，扒着栅栏向外看。

游行的人群浩浩荡荡地经过。教会的魔法师被教徒们簇拥在人群中央，绿色格纹的兜帽披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隐隐露出兜帽下冷漠肃穆的表情，他举起手中的魔杖，绿水晶在魔杖顶端发出碧色的冷光，教徒们为之欢呼起来。

 

那是木属性魔法的象征。

木属性拥有汲取人生命的力量。

 

王城从喧嚣再到寂静。

夜已经深了。

我依旧痴痴望着王城中央广场的方向。

 

23.

这个国家的国民还不知道他们最好最好的骑士是被一个恶魔下令处死的。

 

骑士已经不在了。

我的眼泪涌出来。

为什么这样垃圾不如的我还活着呢。

不如去死了吧。

 

24.

窗前突然出现了一双脚。

我被吓得向后跌去。

 

那个人蹲了下来，是我许久没有见到的影武者。

 

「我救你出去。」

他轻声跟我说。

 

他在手中幻化出透明的光刃，一刀切碎了铁栅栏。另一只手中伸出淡淡发光的光索，缠住了我的腰间，将我举起。

 

幸而猫的身体柔软，我不算太艰难地从地牢的小窗间挤了出来。

 

影武者不再像以前一样笑了。他沉默着靠坐在墙边，艰难地跟我道歉，「对不起，我这几日在邻国出任务，刚刚回来就得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到广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我闭上眼睛，脸色惨白。

 

「我找到了这个…」他在身后摸索一阵，拔出骑士的佩剑，递给了我。

 

25.

我接过骑士随身的佩剑，留恋地摩挲了两下。突然跳起来，朝着广场的方向拔足狂奔。

我要去见他，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去见他。

 

26.

夜深人静，围观的民众们都早已散去了。城市中央的广场上伫立着巨大的十字架，骑士的尸体被悬挂在上面。面容平静。

 

影武者斩断了缠绕着他四肢的藤蔓，将他轻轻放到我面前。

我抱着骑士，泣不成声。

 

27.

影武者抬起了头，我察觉到有人来了。跟着仰起头。

 

他在黑夜中寂静无声地降下来。

 

力天使的手腕和脚腕都缠绕着金色的光环，头顶漂浮着金色光圈，手中执着象征神之力的细剑，巨大的翅膀在身后抖了一抖，落下淡粉色的羽毛。他赤足轻轻点在十字架顶端，悄无声息地单脚伫立着，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悲悯。

 

「你要我救他吗。」

无属性的天使问我。

「虽然无法将人复生，但以命易命我还可以做到。」

 

他复又问了我一遍。

「你要我救他吗。」

 

我抱着骑士冰冷的尸体，说要。

我想再次看到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睁开朝我微笑。

就算我下一秒死了也好。

 

力天使闭上双眼，轻声念起咒语，他胸前的心形坠饰发出莹然的淡粉色光。细剑上透明的宝石中生出丝缕的柔和光线，一边缠绕住我，一边缠绕住骑士。

 

28.

骑士苏醒了过来。

 

天使轻巧地跳到地上，拿细剑的尖端敲敲他的头，转了个圈打算消失。

「这样你上次救了我养的鹿的人情就算还清了。」

 

我愣愣地问天使。

「我怎么还没死…？」

 

「你父亲是猫妖啊。猫有九条命你忘了？」

 

29.

……

我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30.

火光腾然从王宫的方向亮起，照亮了半片夜空。火势很快就凶猛地蔓延，从隔了半个王城的广场都能清楚地看见，而且还有愈燃愈烈的趋势。

 

我骤然想起恶魔说过的话。

他说骑士死了，要『整个王国给他陪葬』！

 

他从王宫开始动手了。

 

31.

我和骑士对视了一眼，得要尽快赶过去才行。

 

我没法变作纯粹的人类样貌，但完全兽化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耗费法力有些多而已。

 

我化成了约两米高的巨大黑猫形态，眼瞳显出荧荧的紫，在黑夜中竖成一条细线。轻轻翱叫一声，在骑士面前伏下身来，喉咙中滑出的声音因为兽化而变得低沉：「骑上来。」

 

骑士紧紧抓着我颈部的毛发，我载着他穿越王城的大街小巷，朝着火光冲天的王宫全速疾奔。

 

32.

我们抵达了宫门。曾经巍峨森严的王宫被汹涌的火海所包围，四处是逃命的惨叫声。

 

骑士从我身上翻身落地，水蓝色的披风在火光和夜风中猎猎飞扬，他一步一步走向燃着熊熊烈火的王宫，银色的铠甲铿锵作响。

 

骑士抽出了他的佩剑，喃喃念起咒语。腰间的竖琴开始铮鸣，滔天的巨浪围绕着他手中的利剑形成漩涡，四散开去扑灭火焰。

 

33.

我们一路向前，直至到达最深处的正殿。骑士唤起水柱，在殿门的烈火中浇开缺口，水柱顺势向里扑去。

 

恶魔的身影在正殿中影影绰绰地显现出来，他漂浮在空中，口中喷射出灼热的烈焰。在水滴溅到他身上时，他反而像被岩浆烫了一下般，整个人趔趄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慢慢转过来。

 

骑士同他一样，一脸错愕。

我才想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恶魔的真正形态。

 

恶魔一瞬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无措。他向后退了一步，仿佛想要掩饰做出的这一切。不知所措地喃喃道：

「我以为你死了…你不是死了吗…」

 

 骑士一步一步朝恶魔走了过去。

我没有再上前。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

 

高大空阔的王宫正殿里，除了残余的火焰辟啪作响的声音，只剩下骑士缓慢的脚步声空荡地回响。

 

四周一片安静。

 

「我第一次见到王的时候，您还不会骑马。要我扶着才能踏上去。」他怀念地回忆道，细数着每一件事。「王讨厌批改奏章，经常溜得不见，要我去找。您喜欢狩猎，总是拖上我一起，然后嘲笑我的箭术差。偶尔也会去王城里微服私访，给遇见的小孩子棒棒糖。忘了说，您亲自出征和邻国打边界线战争时，驰骋沙场的样子非常威武…」

 

透过他的描述，我仿佛看见多年以前同样肃静巍峨的王宫正殿里，穿着王袍的少年，与跪在他膝下的年轻骑士。

 

「闭嘴！不要再说了！」

恶魔像被诅咒环绕一般，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骑士最终缓缓停在了他面前，声音冷静而恭谨。

「我的王，我曾在你座下发过誓，我的剑绝不滥伤无辜，但也绝不姑息一切罪恶。」

 

恶魔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骑士举起了佩剑。他们同时念起元素法术的咒语，腾起周身全部魔力。

炼狱一般的烈炎和汹涌如海的浪潮凶狠地扑在一起，撕扯纠缠，蒸腾出铺天盖地灼热的水蒸气。烫得我睁不开眼睛。

 

待我再看清时，骑士锋利的长剑已经笔直地插进了恶魔的胸膛。那双海蓝色的眼瞳如往常一般，一片清明，毫无迷惘。

 

恶魔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得透明。

 

34.

他缓慢地伸出手，在触碰到骑士之前，整个人就在空气中渐渐消弥无形。

 

恶魔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

但我听清楚了。

 

35.

他说的是，

『我也曾想被你驯养啊。』

 

36.

恶魔消失了。

他的王消失了。

 

骑士像突然失却力气般，笔直地跪了下去。

曙光从天花板的破洞中零落地洒进来，照射在王宫内焦黑狼藉的断壁残垣上。

 

FIN.

 

 

 —

choro：你tm叫我搞死他然后我搞死他了你又不干，妈的智障。

oso：我tm的又是恶役。

kara：我又死了。

ichi：喵。

 

谢谢大家收看事变组修罗场如何实力毁灭色松傻白甜。

讲道理我写前面真的很想继续走色松的恋爱剧情…比如kara借宿第二天早上醒了看见ichi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早起去采的浆果和盛在椰壳里的泉水当早餐，满脸通红地问他吃不吃，不吃就滚（kara：？？？这么凶？）比如kara第一次带14去的时候ichi一脸害怕地躲在kara身后紧紧抓着他衣服不放，还被14凑过去问好吓得喵一声炸毛，再比如他们啪啪啪，还比如他们啪啪啪，反正就是啪啪啪，想看尾交，想看猫尾插进去，对了还有兽交（闭嘴吧你

另外讲个笑话哈，巴巴托斯是个头戴绿帽的形象（喂

下午正跟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看一カラ肉文，导师突然发了论文修改意见的邮件过来，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跳下床去改论文（。）

一边疯狂改论文一边疯狂ギリギリ爱，仿佛灵魂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