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凉薄
「 荒 原 燎 夢 」
 

[一カラ] 静默弦音

  

    

     

事件起源于一松的一不小心。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和轻松当时在争什么了。争执过程中两个人都有些激动,他往后退了一步,因为踩到东西而趔趄了一下,尔后听到木板呲啦碎裂的声音。

 

原本喧嚷的房间一瞬间骤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这里。准确地说,是他脚下。一松随着其他人的视线一起,低下了头。

 

空松放在房间角落里的吉他被他踩坏了。

 

他轻而易举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四男当然不肯道歉,反而向哥哥发火了。一松还陷在刚刚争吵引起的激动情绪中,带着一点焦躁的,泄愤和恼羞成怒的意味,转头就朝空松怒吼,「臭松你干嘛把吉他放这里!」

 

空松本来还保持着拿着镜子的姿势愣在那儿,被他这样一吼,嘴里下意识地滑出了道歉的话语。

「对不起…」

空松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刚刚才清醒过来一样。他笨手笨脚、略微局促不安地站起身,想要去看看一松的情况,「一松你脚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没被琴弦割破吧?」

 

「我没事!别碰我!」

还没等他靠近,一松就用力地挥开了他,脸上分明地挂着厌恶与抗拒。像一只被逼急到炸毛的猫。

 

一旁的末弟看不下去了。椴松摁灭还亮着光的手机屏幕,歪着脑袋不紧不慢地叫他,「一松哥哥,做错事情的到底是谁啊。」

 

「没事的totty,没事的。」在一松对椴松的话作出回应之前空松就赶忙开了口。他紧张地偷偷瞟了一松一眼,似乎怕一松会因此更加生气。

 

在还愣着的其他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轻松,他语气遗憾地拍拍空松的肩,「一松这样你也该习惯了。别介意。等我找到工作拿到工资了就给你再买一把。」

 

「呜哇,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你说这个根本等于空头支票嘛小轻轻。」小松挤眉弄眼地挤兑他。

 

轻松一个眼刀飞过去。小松识趣地闭了嘴,他从另一边勾过空松的脖子,豪气冲天地跟他许诺,「没事,别指望这个轻撸斯基。等大哥的赛马赌赢了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大哥给你买。」

 

紧接着轻松骂骂咧咧说「去你妈的轻撸斯基」,小松拿空松当挡箭牌躲在他身后,哼着小曲儿望着天花板假装听不见。这更加惹怒了三男。空松在两个人的攻防战中被推来搡去,一片混乱中十四松爬到一松身边来,眨巴眨巴眼睛问他,

 

「一松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

 

他匆促地回了十四松一句。眼神飘到刚刚警示性地在长男头上敲了敲让他适可而止一点的次男身上。

 

不是的,该道歉的不是他。一松当然心里清楚。松野家的四男虽然性格乖戾,但常识还是有的,是非对错也还是分的。但他拉不下脸来去向空松说些什么。他向来未曾在空松面前服软过。横行霸道蛮不讲理是常态。他对空松一直这样。

 

反正空松没跟他生过气。无论他做得多过分空松也没有跟他生过气,无端辱骂也好故意找茬也好,都没有。一松每每都因此更加肆无忌惮。

 

但这次不一样。方才在争执中发热的脑袋已经被这件事像泼冷水一样浇了个通透,一松清楚,纵然他不是故意的,但不管怎么说——稍微有点过度了。况且他态度还这么恶劣。

 

可是空松依然没有生气。

 

他用力注视着坐在桌前的空松,想要看出哪怕丁点的不对劲。然而空松只是神色如常。等到处理完小松和轻松的日常纠纷,他站起身来,自己提出去把损坏的吉他丢掉。修不好,放在家里也是占地方。

 

突如其来的事件插曲就这般很快平息,没给家里蹲们带来多大影响。空松出去以后,其他人继续呆在房间里各玩各的,没人再关心刚才的事情了。椴松靠在十四松背上玩手机,小松和轻松还在你来我往拌嘴,椴松不时抱怨一句他们太吵让他不能专心思考怎么约到女孩子出去玩。一松本来蹲坐在房间角落里,而后爬到了窗沿边上去坐着逗猫。他抱着超能喵,探出半个身子去看楼下已经走出门外的空松。凉凉的夜风拍在一松脸颊上。他从上面看到空松走到路边的垃圾堆旁,停了一下,才轻而缓慢地把坏掉的吉他放进去,

 

接着定定地,很安静地在那儿站了很久,没有动。

 

一片夜色中,路边白亮的路灯光无声地落下来,静悄悄地落在他头顶,罩出一小块明亮的光晕。一松费力地想去看,但从他的角度看不到空松的表情。太远了,一点点也看不清。

他不知道空松站在那里是什么表情。

 

然后他走了。

 

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与之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那天空松很晚才回来。彼时兄弟们都已经睡了。至少一松撑着睡意等了很久,等到困得睡着了以后,空松才回来。后来据本人说,是顺便去豆丁太的摊子上喝酒了。小松勒着他脖子亲力亲为地对他进行卍字固定,埋怨他说好啊你竟然一个人偷偷去喝酒不带上哥哥,空松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挥舞着手一边挣扎一边求饶,「大哥我知道了啦我们下次再一起去嘛。」

 

小松这才满意地放开他。

 

 

空松之后没有再提过吉他的事。那把吉他是高中有一次考好了的时候妈妈给他买的。一松记得刚买回来那天晚上空松很高兴,坚持让大家听弹得乱七八糟的曲子一直到深夜。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其他人暴打了一顿才消停。

当然,空松现在的弹奏技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也许是明白现在家里面养着六个家里蹲,没那么多闲钱,空松没跟父母提及说要再买一把。

 

没人再谈论这件事。他们两个自己都不再谈论这件事。好像无关紧要似的,平平淡淡像水流过一般,就这般过去了。松野家平淡的日常每天又翻开新的一页。但一松不清楚这事在空松心里是否也过去了。弄坏他的吉他这件事,是不是和弄坏他心爱的墨镜一样,无法对那颗空荡荡的心脏造成任何影响。空松未曾对他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仍旧只是如往常那般笑着。一松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在意这件事了。

 

遇到这种事都还不会生气的话,那他要怎样才会闹情绪呢。他真的无所谓吗。真的可以容忍吗。一松不懂空松承受的底线在哪里。他讨厌空松虚伪又浮夸的表演。明明是一个软弱的家伙,却最喜欢装出帅气的样子。

明明做原本的自己就可以,非要撑起虚妄的空壳。

…到底是在躲避什么又是在保护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这使他烦躁。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一如往常。一松面对空松时还是粗暴并且语气恶劣。

 

但他最近不太经常去找空松麻烦了。托那莫名其妙的负罪感的缘故,一松最近都没能好好和空松说过几次话。

 

还有另外一件事。一松隐隐约约地察觉到。

 

以往晚上睡觉时,他会对空松有些小动作,不明显的那种。反正他们两个人挨着,别人谁也看不见。只有这时候他会坦诚一些。比如在被窝里伸出脚去勾住空松的,小腿搁在对方腿上,或者摸索着把手搭在空松的手掌上,这种时候对方通常会轻轻捏捏他以示回应,亦或者凑到空松颈边去蹭蹭他的脸颊,再或者只是牵着他的衣角。只要碰到空松,他就能睡得很安心。

 

空松一直是默默接受他这种行为的。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自从那件事以后一松就没有再这样做过,他晚上睡觉时不再去特意跟空松增加肢体接触。——他现在不太知道该怀着怎样的心情面对空松。

 

而空松没有对此表达过诧异,来问他怎么了,也没有自己过来靠近他。

只是安安生生睡着。

  

 

除开日常出门钓鱼和上街钓妹,天气晴好的午后,空松依旧喜欢一个人上去坐着,十四松偶尔还是会在屋顶上陪他唱没有伴奏的歌。

一松在房间里抱着猫靠在窗边,他待在家里,安静地在下面听两个人的歌声。听十四松对空松说空松哥哥我们来唱歌吧。听空松犹犹豫豫地回答说欸可是没有吉他也可以吗。听十四松说没关系我想和空松哥哥唱歌。

 

「那,要开始了喔?十四松。」

 

「噢!」

 

空松和十四松一起下楼来的时候是笑着的。一松听到十四松在楼梯上兴高采烈地夸空松说空松哥哥的空气吉他弹得真好,不愧是空松哥哥。而那头的痛松自以为是地哼了一声,说,那是当然的啊,my dear brother。

一松知道弟弟和自己不一样,他天生就能用活力和开朗感染别人。十四松叫着一松哥哥,朝他奔过来,一松接住扑到身上的弟弟,抬起头正好对上空松的视线,

空松给了他一个温厚的笑容。

 

 

四男默不作声地瞒着所有人在猫咖做了一个月的兼职。

 

他比想象中更快地挣到了那笔钱。顾客们意外地非常喜欢他。虽然一松不明白看一个不可燃垃圾COS猫懒洋洋地叫究竟有什么好玩的。不管了顾客喜欢就好,顾客喜欢就有钱,有钱就行。店长看效果不错,就把他留下来了。辞职的时候还对他非常不舍。

 

一松拿着装满一个月薪酬的信封,谢绝了店长要他留下来继续打工的邀请。在回家之前,去了商店街的乐器店。

 

乐器店的老板是个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一松并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好在对方热情地上来向他询问,在得到是买给哥哥的回复后,对方又过度积极地追问了多余的问题,「客人您一定很喜欢哥哥吧?」

一松含含糊糊地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回家的路上一松才开始烦恼起该怎么避开其他人而交给空松。他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一松不想被别人知道这件事,但家里都是公共空间,要躲过所有人的耳目显然不太现实。他绞尽脑汁想了一路,最终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好的解决法子,在纠结又漫无边际的思绪中回到了家。

 

一松轻手轻脚地打开家门,在说「我回来了」之前,先悄悄地把背上背着的沉甸甸的吉他放到了玄关的鞋柜旁藏着。

一楼的房间亮着灯,但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往常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回来了才对。一松忐忑不安地走到门口,打算先看看房间里的情况,怀着紧张的心情拉开了拉门。

 

出乎他意料的是,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空松一个人坐在桌前。见到一松回来后,他唤了一松的名字,站起身向他说明情况,「爸比今天发工资,为了庆祝,大家出去吃火锅了。但是你一直没有回来,我就留在家里等你。一松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或者…你不想吃我做的菜的话,我们去豆丁太的关东煮摊上?」

空松小心翼翼地向这个向来讨厌他的弟弟征询道。和一松单独相处对他来说一直是件不甚容易的事。

 

一松花了一会儿时间去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他意识到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我不吃。…我现在什么也不吃,你先别动。」他结结巴巴地又急急忙忙地说。在拉开门之后,又转身没气势地凶了空松一句。他知道虽然没气势但这向来对空松很管用。「敢动我就杀了你。」

 

受到突然恐吓的空松脸上果不其然现出怯怯的表情。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好……」

 

紧接着一松飞快地跑回了玄关。他小心地拖着那个笨重的黑色口袋,拖进了房间,动作谨慎地平放在了一脸茫然地跪坐着等待他的空松面前。

 

「…给你的。」

他不太顺畅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音节。

 

空松愣住了,那张向来神采奕奕的脸因此而显得略略呆滞。他应该已经预感到了里面的物件是什么,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空松局促不安地问一松,

「我、我可以打开吗?」

 

「可以。」四男慢吞吞地回答他。对方看起来比他更紧张,这使他稍微镇静了一些。他盘腿在空松面前坐下来,「它现在是你的了。」

 

空松跪在那个形状他很熟悉的黑色琴袋面前,小心地慢慢拉开了拉链。崭新的浅色木质吉他展现在他面前。与他原来那一把很像。

 

一松忐忑地抬头偷瞄对面那个家伙的脸。空松的反应与他预想的并不一样。他曾以为空松收到这份礼物会兴高采烈地扑上来拥抱他对他表示感谢,那样他这一个月的悄悄努力也算值得。

 

然而空松只是死死地抿着嘴,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他说不出话,只是哭着。

一松不知道那是不是空松忍了很久的眼泪。在不合时宜的时机奔涌了出来。他措手不及,没能藏住。

 

那是松野空松本该有的难过。

这个人有多少次把这样的眼泪埋在了温和的笑容之后呢。

 

不知为何一松庆幸这次他见着了空松的泪水。

 

总而言之,只有一件事是确信无疑的,

那是他拿真心换来的真心。

 

空松很爱哭,只要一被凶或者一被欺负就会掉眼泪,是个软弱的家伙。一松熟知这一点,毕竟他是最经常把空松弄哭的罪魁祸首。

他熟知松野空松是个多么软弱的人,

他也熟知空松是个多么爱逞强的笨蛋。

这些是空松想要藏住的,是空松不想被看见的那些眼泪。是他真的感到难过时的那些。

 

一松强行拨开他挡着自己眼睛的手,笨拙地吻掉他眼角的泪水。不管怎么说他把空松弄哭了,他得对此负责。他没向空松道歉。空松眼角还是不停有泪溢出来。他死命抿紧着嘴唇,压抑着不发出声音。一松把他摁到自己肩上。

 

空松在他怀里沉默了没有几秒,就像小兽一样低低地呜咽出声。一松一只手从他腋下环过去,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另一只手笨拙地抚摸着他的头。他抱着怀里微微颤抖的人,这么多天来,脑袋里总算乱七八糟明白过来一件事。

他不生气不代表他不会难过。

 

…这是他曾经费尽力气想看的,松野空松真实的模样。

 是他所有的脆弱和悲伤都被赤裸裸拉出来铺陈的样子。

 

 

空松花了一阵时间才平复情绪,他伸手去抵在一松胸前,用了点力把他推开,对方顺从地放开了他。

 

空松试图抬手去揉被泪水糊得狼狈不堪的眼睛。半途就被一松几乎是有些强硬地拉开了手腕。他握着空松的肩膀凑过去,仔仔细细地,小心又轻柔地舔干净了他脸上的眼泪,温热的舌尖扫过空松颤动的眼睫毛,扫过他泛红的双眼。

那些咸涩的液体溶在他的舌尖,被他吞进身体里去。

 

最后他在空松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上落下了轻柔的吻。他很小心很小心地,像对待什么珍宝那样触碰着空松。

 

空松在被他放开以后才睁开眼睛眨了眨。他朝一松伸出手,一松迟疑地搭上去。听见对方发出的邀请。

 「屋顶…去吗?」

 

两个人在夜晚漆黑的二楼楼梯上牵着手,安静地走着。一松没来得及吃晚饭,不过他现在一点也不感觉到饿。他整个人被别的什么情绪充满了。空松背着那把他刚刚才买回来给他的吉他,拉着他的手,走在前面。屋里的灯都关了,走廊上一片漆黑。但一松觉得很安心。

空松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坚实地向上踏着。他闭上了眼睛,跟着空松的脚步,从对方的手心传递而来的温度令他感到安定。

 

空松率先爬上了屋顶,随后再伸手把一松拉上去。待到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屋顶上时,一松才又想起重要的事还没说。他慌慌张张地警告空松。

「不要告诉那些家伙。」

 

「他们问起来怎么办?」

 

「就,就说是你在路上捡到的…」

 

这个回答太慌不择言了,空松有些失笑,好心地提醒他道,「没人会信这个说辞哦,一松。」

 

「那就说是你小钢珠赢钱买的…反,反正不是我给你的。不许说出去。」另外一个涨红着脸威胁道。

 

空松把手伸过去,轻柔地握住了他的,手指从一松指缝中穿过去,十指紧扣,两个人手掌相叠,微微湿润,温热地泛着汗。

 

「好。」

他说。

 

交叠在一起的手给了他一些勇气。空松倾身朝一松靠过去。他有些紧张,他看得出一松也有一些。对方在他说什么之前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下一秒空松的吻准确地落在了他唇上。

 

这并不是一个多激烈的吻。空松只是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亲吻着一松的嘴唇,努力让他感到舒服。一松安静地任他亲着,伸出去的舌尖一不小心碰到了空松的,两个人都像受惊一样缩了回去,随后又小心翼翼地碰触到一起。柔软湿热的舌尖越过唇齿,互相偎依。

 

他们这样亲吻了好一阵。

 

「这是…道谢。」

刚刚结束亲吻,空松脸上泛着红晕,他喘气不匀,但还是红着脸,认认真真地说了出来。

 

现在谁也不在,除了他们两个谁也没有。一松终于能坦率一点地面对空松。

面对自己的心。

 

他从空松手中抽出交握的手指,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拢进掌心握住。空松的手比他大一些。他握不拢,但还是动作很轻地握住了它。紧张得手心出了些汗。

空松那双仿佛盛满星辰的海洋一般的双眸,正在安静地注视着他,里面满满装的都是他。

 

「给我弹一首歌吧。」

一松不太顺畅地,笨拙地说。

 

空松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他点点头。拿过一旁的吉他,摆好跨坐的姿势,专心地调了一会儿音。

在开始弹奏曲子之前,抬头给了一松一个温暖的笑容。

 

一松抱膝坐在他旁边。坐在高楼林立之间夹着的松野家屋顶上。城市上空寥落的星星散布在他们头顶的广袤苍穹。夜很静。晚风拂过两个人的耳畔。他很久没有听空松弹吉他了。

 

今夜的月光真美啊。

他恍惚地想。

 

 

在其他人回来之前两个人把吉他藏了起来。空松答应一松改天说是自己买回来的。他们在玄关迎接吃完饭回来大老远就吵得震天响的父母和兄弟们,空松搀着酒喝多了的小松,兄长醉醺醺地挂在他身上时,半眯着眼睛瞟了瞟他,不知道还有几分清醒地冒出来一句,你今天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啊。

他挠挠脸颊,下意识抬起头想找另一个人。

一松早已经蹬蹬跑去给父亲泡茶醒酒了。

 

安顿好几个醉鬼以后再睡下,夜色早就深了,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片闃寂。一松侧头去看空松——他很久没有这样了,发现空松也正好睁着眼睛看着他。

 

空松也很久没有这样了。

 

他低低地叫空松,

「过来。」

 

空松很乖巧地翻了个滚,咕隆一下滚到他怀里,一松伸手去搂住他的肩,终于低声地说,「对不起。」

 

那是一句迟到了数个月的道歉。

 

空松并没有向他说没关系,事实上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一松和他都知道。

他只是捧住一松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

 

 

 

松野家的屋顶上,复又响起了不太优美的吉他声。

 

FIN.


 —

『觉得色松比起用语言,更适合用行为交流。』

基于这样的想法而诞生的一篇。  


文中没提,不过这里还是要说一句,kara给ichi弹的是《シェリー》。

隐晦的表达也是表达。


另外还不自觉地穿插了一些“大哥不愧是大哥”的描写强行给长男加了一波戏……(长男苏晚期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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